4月28日，重庆“乐一融合”创建20周年庆祝会上，一群特殊孩子们呈现出一个个精彩的节目。特教老师自豪地笑着在台下指挥，观看的家长却哭了……

老师笑着 家长哭了

位于重庆沙坪坝区的乐一融合特殊需要儿童康复托养中心，20年来一直在为孤独症患者、智力障碍等特殊人群提供帮助。

在20周年庆典上，看着在台上表演拍球节目的孙子豆豆（化名），向女士泪流满面，不停用纸巾擦拭眼泪。她指着队伍中一个瘦瘦的、乖巧清秀的男孩，语气中带着自豪，“看，那就是我的孙孙！”

豆豆今年6岁，患有智力障碍，她没想到孩子也能够站上舞台，哪怕是表演拍球这么一个简单的节目，在她看来都弥足珍贵。“孩子们真的太棒了！老师们太棒了！”她使劲拍着手，和身旁的老姐妹相视而笑，眼里挂着泪。

在台上孩子们表演时，台下的特教老师郑霞卖力地为他们做动作提示，伸手、叉腰、拍手掌……脸上露出自豪又欣慰的笑容。她今年4月才入职“乐一”，此前是普通幼教老师。

她说，普通孩子只需三五天就能轻松掌握的节目，这群特殊孩子们学习、练习了整整一个月，每天一到两小时。孩子们手脚不太灵活，就一个个握着他们的手，正常孩子上台后知道要站到哪儿，他们却需要一个个拉到正确的位置上。

付出了成倍的心血和时间，但郑霞认为，为了让特殊孩子融入社会，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一站上台，他们就光芒四射，一点不比其他孩子差！”

孩子们还展示了切菜、包包子等实用生活技能，亲手做的包子、馒头蒸好了端下台，邀请家长和爱心人士们品尝。“好吃好吃！”一位妈妈一边笑着吃完一个，频频点头，一边用餐巾纸包了一个，说带回去给孩子的爸爸也尝尝。

一群精神抖擞的男孩还展示了他们在特奥会上夺金的轮滑项目，台下掌声不断。作为志愿者的重庆雷锋的士美天支队的老队员彭再容说，想不到表演节目的是一群特殊孩子，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为他们感到骄傲！

17岁的孩子出门曾要用绳子牵着走

来到现场的，还有上百位特殊孩子的家长，有的从四川、从贵州赶来。他们的孩子，都在这里获得了宝贵的进步。

望望的妈妈张乐梅（化名）走上舞台致谢。她说，学校老师几乎都认识儿子——望望来到乐一融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一共扇了7个老师的耳光，近30巴掌！

有次吃饭时，他把大便扔到老师的餐盘里，还有一次在厕所洗澡，他抓起大便扔到了老师脸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刚刚他也上台表演了……”

张乐梅说，校长“贺妈”曾问过家长们一个问题：如果100万可以让孩子变成普通孩子，你们愿意么？如果折寿一半来换取孩子变得正常，你们愿意么？

“如果真的可以让孩子正常，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生命！”这是她的回答。“贺妈”又问，既然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做，那为什么就放不下面子呢？

这个问题彻底“问醒”了张乐梅。于是，从最初羞于带孩子出门，从心底觉得孩子“不行”，到现在可以坦然接受孩子的特殊，只要有时间就带他外出，不断给予他肯定，带他去认识这个世界，——哪怕这是一个漫长、艰难的过程。

“家长是原件，孩子是复印件。家长改变1%，孩子改变99%，进步就是100%。我开始改变，脸皮厚一点，教孩子慢一点，做好家校配合。”

17岁的望望在来学校前，不论到哪里，都得用遛娃绳牵着走，还穿着成人尿不湿……现在已经能按要求去厕所了。看到儿子在学校排队打饭，坐在桌子边乖乖吃饭，她忍不住大哭了一场。“孩子居然不摔碗，不要人喂饭了！17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张乐梅更没想过，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能走上舞台，学会了骑自行车，学会了轮滑。

“儿子是我的骄傲，哪怕他是一个特殊的孩子，但正因如此，值得我们用更多的爱去对待他……”下台后，她抱着“贺妈”哭了......

“萤火微光，愿为其芒”

“如果我当初知道做特教事业有这么难，可能不会选择这一行！”被大家叫做“贺妈”的乐一融合中心负责人贺小燕开了句玩笑，然后哈哈大笑。

笑容背后经历的心酸和艰难，或许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贺小燕一直在台下看着每一个孩子的表演。

“心智障碍孩子能在舞台上表演，本身就是突破。”她说，特教最大的魅力在于，孩子们的每一点进步，都能让自己幸福感爆棚，也提醒自己，不要对人生设限。

“我最终希望实现的，是让他们‘走出家门，进入社区，融合社会’的目标。”贺小燕介绍，2015年，乐一融合开始探索心智障碍人士支持性就业，并与养老院合作，有20多人稳定就业5年以上；2021年，在涪陵区残联支持下，又探索“三残”结合模式下的残疾人就业帮扶，为心智残障人士就业提供了新的方向，目前稳定就业1—2年的有25人……

“其实，我真的好累啊，然而，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孩子，有的生活能自理了，有的去企业上班了，看见他们喊着‘贺妈妈’朝我跑来……一切又都很值。办校20年间，有过绝望、无助、孤独的时刻，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和收获。”贺小燕说，虽然还有10%的特殊孩子进步很小，需要终身照顾，只要我们所有人不放弃，孩子们就会有希望！

“萤火微光，愿为其芒。”贺小燕很喜欢这八个字，并将其写在了校庆20周年的背景板上。

上游新闻记者 纪文伶 视频编辑 陶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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