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文/周晓燚

闷热、高压，天空积着厚厚一层乌云，阵风吹不散，烈日撕不开，我呆望着窗外，“暴雨要来了，收衣服了咯！”同事吆喝声回荡在耳边。

到了夜里，闪电将漆黑的夜撕开一个口子，紧接着巨大的雷声将所有的声音吞没，暴雨倾泻而下。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雨声，雨落在哪里，如何散开，等等问题在我的思绪里都清晰可见。雨珠砸在铁皮雨棚上，叮叮当当；雨珠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啪嗒啪嗒；雨珠滴在柔软的树叶上，滴答滴答，雨点细密、时大时小，雨声、雷声、风声缠绕在一起，形成和鸣。

外面吵吵闹闹，我心里却平静得出奇，枕着大自然的交响曲入眠，一瞬便进入了梦里。梦里也下雨了，但不像现实的雨那般大，那般无礼。她犹犹豫豫、青青蒙蒙，像一位未出阁的妙龄女子见到喜欢的男孩一般，怕淋湿我，又怕我忽略了她。

林绿似海，滴雨为珠，泥土泛了些湿潮。青石板路上有人在奔跑，发出一声声闷响，树林枝杈交叠摇晃，嫩叶从雨雾缝里悄悄冒出了头。

藏在这片花下的蝴蝶忽高忽低、摇摇晃晃地飞到另一片花下，我不禁联想到着急回家的学生，也是经常冒着雨跳跳蹦蹦地躲开了水坑，歪歪扭扭的，好似这醉酒般的蝴蝶。不一会儿雨更小了，雾雨纯粹变成了雾气，漫成了茫茫的烟白色铺满了目之所及。树林间稀稀疏疏的雨珠错落地从树叶上滑落，空灵的啪嗒声将我的梦惊起片片涟漪，害羞的光影被打散晕开，蝴蝶飞了出来落在了水滴上，折射出的琉璃绚彩勾着我的心弦。

梦里的时间和空间是没有限制的，呼的一下我便到了夏天的夜，燥热的空气里揉进了淡淡的紫丁香花香，看来白天那场轻柔的雨很是不解风情，将这一树树的花仙子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夏天的夜里没有萤火虫是不完美的，尤其还是在我的梦里，萤火忽明忽暗，好似我外婆家自制的煤油灯。看着这暖暖的黄光，好笑的是我在梦里也打起了哈欠。你看看我太困了，已经睡着了，却还惦记着睡觉。星星点点的亮点交织于那片夜幕中，描绘出一幅幅变幻无穷的画卷。不知怎的一瞥，我瞧见了挂在天上的满月，月亮在我眼里不断变化着，满月变凸月，凸月变弦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在耳边回荡，我已经端起酒杯跟苏轼在一起对酒当歌，听着他的声音，我笑着告诉他：“你的词已经流传千古，后人跟你分了派别，豪放派的名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再一眼，月光倾泻一隅，像是舞台的聚光灯一样，除了那隅，光点皆隐，一双纤细的手从暗处伸出，在月光中美得朦胧，像水中月、像镜中花。盈盈月华浮绕在指尖，光晕慢慢扩大，仙子般，笼着白纱，通体莹白，纯洁而神秘。她拥抱了水中的弯月，转个圈使得月白色的衣裙像花一般绽开。随着她的一颦一笑，沉寂已久的阴霾也慢慢散开，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光亮，一只雪白的兔子钻进她怀里，莫非这是嫦娥？我揉了揉眼睛，想确认一下，再次映入眼里的却全是萤火，我想大概是它们作的画。那束光是破除雾蒙后的乍亮，光与影的界限逐渐清晰。萤火虫扑腾着翅膀，追着光而去。一阵风过，地上的树影朦胧不清，馥郁的花海荡漾起伏，一切都顺着风四散飘离，没有归期。

似乎一切都静了，宣告起床的闹铃在我耳畔大声嚎叫着，虚实间的界限模糊又清晰地不停变换。终于，我被重新上满了发条，在梦里急促地醒来，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作者简介：周晓燚，供职于中冶建工集团有限公司湖北分公司。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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