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川

文/李航

一条无形轻柔赤红的线掠过，金色光芒从脑子穿行，横冲直撞地通过。

站在高山上，眺望。巨大天幕西斜，偶有大雁纷飞，蝉鸣蛙叫，空中蕴满禅意。树林如石柱，筑就坚硬的城墙。站在公园另一端，远观陌生地界与人群，听传来的脚步或欢声笑语。

光影如水流淌，悄无声息钻入土地，破土而出，生长。

地底深处传来低吟回响，犹如心跳。抚摸树的纹路，感受模糊的脉搏，与它一同在午后醒来。风从身边穿过，掀动衣裳。感受此地的风，身子轻盈，脚下泥土奔走。

远处群山朦胧，景色斑驳。阳光忽明忽暗，让未知的日子充满神秘与魔幻。变化莫测的光影、平静漫长的脚步，我试图在其中搜寻或聆听起伏不一的音节，无名乐章在心头奏响。而它们，能否让南川的心脏愈发茁壮？

热浪翻滚，烈日灼心。启动引擎，冒出灰烟，再次启航。踏上不知名的小路，爬山，汗流满面。与石头触碰、摩擦，不同植物从巨石缝隙冒出，无止境的生长。我蹲下身子，与它对望。它们夜里会不会说些悄悄话，就像儿时我与同桌一样。

斑驳的巨石，刻满岁月与南川历史的沧桑。站台上，数不清的身影在晃动。咔嚓声从人群中传出，将远处的迷雾、河流、山城收入方格，沦为永恒。

想象着自己如猴子般灵活扒开人群，站在护栏上。撒欢、啼叫、静默、沉思。热风呼啸，枯叶滑落，席地而坐。热气袭来，汗连成一片，滚下，与大地连为一片。抬头望天，丝丝金光定在额头，曼妙跳舞。将思绪折成纸飞机，顺风抛出，随巨石痕迹漫游、沉没，最后消散。

天色昏黄，夜晚即将降临。

与人群再次聚合，椅子含住我，过往的光阴含住我。

在人声与冷风吹拂中入梦。站在无止境的道路，忽而生出茂密的树，企图爬上树梢，就此隐身，消失不见。颠簸的马路，向前或向后，为身体做按摩。不断远去又清晰的景色，如油画般在脑里留下浅显的痕迹，随即消失。多年之后的某个时刻，站在某寸地界，重新来到这条山路，多年前的画面是否会从记忆深处冒出头来，重新降临。

跟随扩音器指引，随人影前行。日仍旧刺眼，锋利地割开幕布，蜻蜓、蝴蝶、知了一一扑棱着翅膀突围、逃离。

在喧嚣的动静中，依稀能分辨出机械轻微的声响，呲呲的，犹如在黑暗梦境中挣脱的巨兽，张开獠牙袭来。坚硬的泥墙被光阴岁月砸出坑洼痕迹，在无人望见的某一瞬间，它也会哆嗦颤抖。触碰，手指纹路与泥墙融为一体，四下安静。互相拷问，无声。有什么东西从身边一闪而过，得到真诚的回答，彼此叫唤。

老旧的咖啡馆背后，一条模糊不清，红色的宣传标语夺目。与精致的草丛，茂密的花簇形成对照，格格不入。倚在墙上，向来迷恋老旧物件，从那泥墙中得到信息：某些人群，某个工业曾在此停留、劳作、栖息。夜里，庄园响起无声的音符，记录下他们的身影。

飘过几朵浮云，在云层之间，我的回音与目光会去向何处。

道路、酒缸、池塘。悠久、崭新的相拥与碰撞，火花四溅。庄园坐落群山之中，如江湖隐秘侠士，诗情画意不自觉沿着远处山路蔓延。

密闭的空间，休眠的机器，一年四季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微光。它们接受了漫长岁月的检验，在历史的间隙里游荡。它们的五脏六腑翻涌着，形成庄园独到的风景线。

暮色四合，远近凄迷。

返程，望缓缓上升的明月，银光交织。与柔软的车椅彻底融合，月光在发丝跳跃，如雪。轻逸、柔软，静静地在车厢与我的心头荡漾着。南川的呼吸、脉搏在夜晚变得轻盈，舒缓。行人一一原路返回，漫长的夜晚就此度过。身后，是沉睡的金佛山。我与金佛山一起，在这烂漫月光中，抵达另一处彼岸。而自我，将所有的未知、幻想、希冀，包裹着巨石，一同交给温顺的南川。

作者简介：李航，重庆文学院第四届高研班学员。

图片由南川区作协提供，陈代维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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