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一的白头鹎

文/汪万英

我在阳台一角种了一株三角梅，不几年就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由于地理位置的局限，它的枝丫伸出阳台，拥抱蓝天。

一天早上，天蒙蒙亮，我被一阵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从梦中唤醒。透过窗户，我看到一对比麻雀稍大的白头小鸟在枝丫间飞来飞去，一会捉迷藏，一会荡秋千，一会追逐嬉戏。

我走到阳台，那对小鸟并排站在一根横着的较粗的枝丫上，彼此梳理羽毛，纵情地亲吻、拥抱，时而翩翩起舞，我看呆了。等我醒悟过来，退回屋子拿来相机准备录下这精彩的时刻，那对鸟儿也受惊飞走了。

之后这对鸟儿每天清晨都准时来报到，傍晚才飞走。我时常在花盆里放些米饭、水果让它们啄食。久而久之，它们对我有了信任，见到我不再飞逃。

一天下雨，两只鸟儿站在枝丫上互相梳理打湿的羽毛，良久未去。我便趁机仔细观察：它们体长十几厘米，额头至头顶黑色，两眼上方至后枕白色，形成一道白色枕环；背部羽毛黄绿色，翅膀及尾羽黑褐色；喉白色，胸灰褐色，腹部白有淡黄绿纵纹；嘴、脚黑褐色。拍图网上搜索得知——

它们的名字叫白头翁，学名白头鹎。

白头鹎因为其独特的“白头”形态，被人们认为是“白头偕老”的象征，在民间经常能看到“长春白头”“白头富贵”“堂上双白”等白头鹎图案，寓意夫妻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明代诗人钱洪有诗云：“山禽原不解春愁，谁道东风雪满头。迟日满栏花欲睡，双双细语话未休。”写的正是这恩爱呢喃的白头鹎；宋徽宗赵佶所绘的《腊梅山禽图》，描绘了一对相互依偎的白头鹎，取意白头偕老；清宫旧藏的扇面中有一幅《白头从竹图》，描绘了两只栖息于枝头非常恩爱的白头鹎。

传说白头鹎实行一夫一妻制，终生不易。果真如此？

四五月间，鲜红的三角梅盛开，远远望去，好像一只火凤凰飞进我家阳台。花丛中，蜜蜂、蝴蝶上下翻飞，翩翩起舞；白头鹎呼朋引伴，带着家人和朋友轻盈跳跃，啄食花蕊，好不热闹。

时间在欢腾中流逝了十来年，这对白头鹎也在这棵三角梅上玩耍了十来年，它们的枕羽几乎变成了纯白，偶尔会带着它们的三四个孩子，大多数时间就它们自己。

今年早春的一天清晨，阳台上传来哀婉凄厉的鸣叫声。我循声走近，一只白头鹎站在阳台上，对着另一只被老鼠夹夹住的白头鹎跳跃哀鸣。天呐！原来那只白头鹎被误伤了。

我含泪叫来先生，将那只白头鹎小心翼翼地从老鼠夹上取下，它早已失去生命体征。我连连给它道歉，然后庄重地将它埋到楼下的空地里。

从此以后，每天都能看到，那只活着的白头鹎站在三角梅的枝丫上，望着阳台的方向哀鸣。它的叫声不再欢快明丽，我的心也揪得紧紧的。

如今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它每天依然如故。这是一只多么专一的白头鹎呀！我多么希望，流逝的时间会慢慢抚平它的伤痛，明年春天，它会带着新的伴侣来到三角梅上，重展歌喉，翩翩起舞。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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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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