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火锅城》丨余德庄:棒头董得起 《太空火锅城》丨余德庄:棒头董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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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6-08 12: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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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棒头董得起

文/余德庄

15

在马路边的公厕门口,棒头董得起向收钱的赵老太婆做了个友好的表示,便想径直往里走,不料老太婆却板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伸手道:“不行,你懂得起,我懂不起!”他只好丢了两毛钱,抓了双份草纸进去了。

不料此时,外面传来了炸啦啦地喊叫:

“董得起!董棒头!有事情!”

是三妹的声音。女娃子这些时日爱扭着他开玩笑耍,出他的洋相。他本欲稳着不睬,可两只脚杆却不听招呼,倒了回去。果然是三妹站在那里。罗二娃跑过来道:

“真有事情,是古经理叫的。”

“啥子事?”他问。罗二娃一般还不敢把玩笑开到古经理头上。

“拉东西,叫马上走!”

董得起心头暗喜,守了大半天总算没挂白板,但嘴里却说道:“水火不留情的事情,再忙还不是要弄归一再说。”

一辆庆铃车已等在“太空火锅城”门口,坐在驾驶室里的是古经理的外甥、小车司机胥可,他告诉董得起,晚上有十几桌包席,啤酒不够了。董得起向站在车前的三妹做了个鬼脸,转身叫上罗二娃和另一个棒棒上了车。

还好,一路顺风,没遇上堵车。到了啤酒厂批发点,董得起麻利地办好一应手续,便叫罗二娃和那个棒棒跟车上货,自己则点起一支烟,优哉游哉地到厕所里去把刚才耽搁的事情处理了。然后出来象征性地搬了两三箱,点数完毕,把罗二娃他们撵到车厢上,自己则一头钻进了驾驶室。

胥可瞅瞅他道:“你这个棒棒头儿还当得潇洒嘛!”

“砸笨的时候你没看到。”董得起笑道。他觉得“太空火锅城”的这位“太子”今天好像对他特别友好。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跟小伙子套近乎,想拜托他在古经理面前为他说句话,把他一直巴望着的“收编”问题解决了。平时难得有这种交往机会,他正寻思着说点讨小伙子喜欢的话,胥可忽然说道:

“今晚上我请你喝酒。”

董得起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愣怔了一下,问道:“你说啥子呢?”

“我说晚上请你喝酒。”

“胥老师,你这是哪股水发了哟?”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想请你帮个忙。”

“啥子忙?”董得起有点失望,这辈子都没得吃福喜的运道,但心头却也踏实些了。

“先说说,你平时最多能吆喝得来多少人?”

“二三十个不成问题嘛。”

“我是要能帮死忙的哟!”

“那就十来个吧。”

“好,有这个数就行。具体事情晚上再说。”

吃晚饭的时候,胥可果然提着一瓶沱牌酒和一包卤猪耳朵来找董得起,坐定之后两杯下肚,便丢言子说起骂爹骂娘的混话来,听得董得起心头发毛。酒喝得差不多话也绕得差不多时,胥可忽然稳稳一笑道:

“董棒头,哥子今天给你带了个小财来。”

“哎呀,那叫我啷个谢你呢!”董得起双手打恭道。

“是恁个,我有个在04工程守库房的兄弟伙,让我后天晚上到他那里去拉一车钢筋,但时间限得很紧,只有晚上11点半到12点之间这半个钟头,不能提前也不能捱后——懂得起噻?”

“懂得起,懂得起!”董得起拉长着声调道,其实脑壳里头根本就是糊的。

“我准备了一辆加固东风车,到那天你给我吆喝十来个精壮点的棒棒跟着,争取25分钟之内解决问题!工钱嘛,给你五百!至于你拿去如何分是你的事。如何?”

董得起听了不禁暗自嘘了口气,比起平时给火锅城拉货,这不啻是个天文数字了。就算一个棒棒给20,再拿50出来宵夜,起码也可以落一半在手头,当平时个把星期的进项了。

“说实话,要是找外人,我最多出一半的钱。”胥可察言观色、趁热打铁道,“干不干?现在就给我回个话。”

“哎呀,你我哥子还有啥子说的嘛!”

“好,干脆。”

两个人喝得痛快淋漓。临走时,胥可摸出一包红塔山,自己抽了一支,其余的全都给了董得起。

16

董得起将胥可给的红塔山揣在衣袋里,走几步摸一下,走几步摸一下,活像叫花子捡了银子。他一个人来到江边,先拿出烟盒来端详了一阵,然后仔细地取出一支,学着那些大款们的模样斜叼在嘴上,上下左右地蠕动了一阵,才摸出用八毛钱买的一次性打火机点上,美妙无比地享受起来。江上波光闪动,夜泊的豪华客轮灯火辉煌,像是浮在水上的宫殿,宫殿里传来令人神往的舞曲和卡拉OK声……自打他肩扛棒棒从喧闹的大街转战到这个西南最大的水码头,见识了这些一艘更比一艘漂亮的旅游船后,心头便滋生了一个梦想:啥子时候也坐上一回,舒舒服服地去游游三峡!就在今天之前,这个梦想也还是远而又远的,现在却一下子拉近了——一晚上就净挣二百五,只要遇上七八次这种生意,事情不就有门儿了?

董得起神仙般地消受完四支红塔山,看看时间不早,便起身往回走。

翌日早上,江上的汽笛才响过头道,董得起便起了床,脸不洗口不漱,拉上还瞌睡兮兮的罗二娃到码头上去揽早活路。董得起明白,前几年,棒棒那种满街被人争抢,排一夜股票队得50块钱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不然他也不会一门心思地想钻进太空火锅城去拿稳当钱。

董得起的眼睛很少在那些单人独行的旅客身上停留,而是盯着远处的来车。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棒头就得有个棒头的样子,没有大点儿的活路,他情愿不做。罗二娃自然没得这种气魄,看见别个都揽起活路走了,脸上便挂不住,绿头苍蝇似的满街乱撞,一来二去总算堵着个坐轮椅的老先生,谈好连人带椅抬到船上给三块钱。

罗二娃的脑门顶才在梯次上消失,一辆豪华中巴便急驶而来。董得起认出是国旅的车,立马迎上去,在车子戛然停住的刹那间,伸出双臂拦住了尚未开启的车门,回头对跟拥上来的众棒棒大声喝道:

“莫来莫来!我做了,我做了!”

棒棒们不远不近地站住了,有人望着车上说:“吔,尽是高鼻子洋人!”

但先下车来的却是一个长相跟他们彼此彼此的翻译,他乜了董得起一眼,喝道:“干啥子?想抢人呀!”

“不不,我是在维持秩序,嘿嘿。”董得起哈着腰道。

“好了好了,让开点吧。”翻译将他推开。

早已跃跃欲试的棒棒们显然是将翻译的意思误解为看不惯哥子豪强霸占了,欢呼着一拥而上,将车门堵了个实实在在,动作快的提着棒棒冲上车,伸手便去抓抢老外手上的行李,车厢里的洋男洋女们顿时大惊失色,乱成一片。待翻译奋不顾身地挤回车上,将几个“棒老二”轰下车时,老外们已显得惶惶不安,叽叽喳喳嚷个不停,弄得翻译万般无奈,他砰地关上车门,让司机把车子循原路开了回去。

董得起对着车屁股骂了声“贱相”,示威似地点起一支红塔山,冲着已变得瓜兮兮的棒伙计们训斥道:“如何嘛?想发财也得看个兆头噻!”

于是便有人小声检讨:“不该乱。”又有人大声总结:“以后都听董哥子的!”

但过了这个村没得这个店,整个早上再没遇上一桩值得做的活路。到了八点半,董得起回住处漱口洗脸又吃了点东西,径自到火锅城“值班”去了。

有道是“早上不顺,一天不顺”,董得起在火锅城门口守了一上午,除了被派喊到大阳沟去称了十斤花椒,就再没有别的响动。可恶的是,调火锅作料的老孟故意现怪相,明明是各人不晓得打望打到哪里去了,汤的味道没弄对头,硬说问题是出在花椒上,言下之意是他吃黑钱买了Y货。

两个人吵起来。古经理闻讯过来,放了颗花椒在嘴里嚼着,不说好歹地走了。这个举动让董得起忐忑了半天,又不敢亲自去解释,后来才想起让三妹去帮忙圆个场。三妹却笑眯眯地提了个条件,帮她倒两筐渣滓,他只得答应。三妹走后,董得起怒气难平,狗X的老孟,昧着良心来这一手,说穿了还不是欺他是“编外”人员。看来,这个问题不解决,啥子事情都会顺不了的!

17

确实,董得起走到眼下这一步,是相当不容易的。他至今也说不清楚他的转运到底是老天的体恤关照,还是纯属偶然。去年夏末的一天,董得起肩扛吊索棒在解放碑一带转悠了半天都没揽到一个活路,正想去买个馒头来充饥,一个瘦筋筋的中年“眼镜”叫住了他,说是要送两个纸箱到观音桥。他立马来了精神,谈好价钱后便挑起纸箱直奔临江门车站,“眼镜”挟着皮包紧跟在后面。车站人很多,他东拱西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上了一辆车,安顿下来后却发现“眼镜”不在了。他以为是挤散了,踮起脚尖四下张望不见人影,这才感到不对头。到了观音桥车站,车上的客都下光了还是不见人。他心想,可能是这趟车没挤上,可等了三四辆车,还是不见“眼镜”来。他抖抖索索地揭开纸箱窥视,发现是一摞摞的纸张文件,他想干脆卖掉算了,两大箱估计有30公斤,可以得几十块钱。可又觉得不妥,左思右想,他决定返回原地。“眼镜”是在颐之时附近喊的他,下车后他就径直到那里去坐着,几个棒棒围了过来。

这时,有个过路的警察看见几个人鬼头鬼脑地围在那儿,就走过来问是啥子事,董得起吓得汗都冒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讲了情况,警察立即叫他东西挑上跟他走。事情的结局令人喜出望外,约莫半小时后,“眼镜”闻讯赶来,清点完东西后,对他简直是感激涕零,赞不绝口,当场拿出50元钱表示谢意,还说要登报表扬他。原来,“眼镜”当时没挤上车,又错把观音岩说成观音桥了。董得起这时才晓得他差点当废纸卖掉的是几百份重要资料。第二天,某报以显著位置报道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市民都交相称赞这是一个好棒棒。董得起兴奋之余,生平第一次自费买了张报纸揣在身上,不时地拿出来展示一番,这才有了后来“太空火锅城”古经理对他的赏识,和现在这个喝“什锦”酒、抽杂牌烟的编外棒头的位置。

吃过晚饭,董得起打算到江边去洗个澡,不想胥可又来了,同来的还有三妹。他有些奇怪,就问他们哪个走到一起了。胥可说:

“我们在交朋友。”

三妹抿嘴笑着,一副幸福无边的样子。

董得起一直对三妹有些想法,听了胥可的话心顿时一阵下坠,气也出不匀净了,但又不好说啥子,只得硬撑着招呼应酬。三妹听说他要下河洗澡,也来了兴趣,于是三个人便一起去了。下水后不久,三妹和胥可便打起水仗,那股亲热劲,确实不像一般关系。董得起感到一阵绝望,女娃子不是你的,你没得这个福气!有一霎,他真想一头扎进水里永远不起来算了,就在这当儿,耳边响起三妹的惊叫:

“哎呀糟了!快拉他一下!快拉他……”

他回头一看,原本玩得不亦乐乎的胥可像遭水鬼抓了似的,在水中一沉一浮地乱抓乱打,原来这小子乐极生悲,腿肚子抽筋了。他赶紧游过去,想从后面挟着他的颈子往回拖,不想小子求生心切,竟扑上来死死地扭住他不放,反倒使他呛了几口水,他使劲一蹬才算脱了身。这时胥可已完全乱了章法,作垂死挣扎状了,他忽然闪过一个歹毒的念头:让龟儿子淹死算了!于是悄然往后缩,但也只是缩了这么一下即赶紧刹车了,见死不救枉为人呀!于是,在三妹失魂落魄的哭喊声里,他上前紧紧攥住胥可,拖死猪似的拖回了岸上。胥可趴在石头上吐了一地的水,总算慢慢缓过气来。看着破涕为笑的三妹,董得起的那股气又上来了,他使劲地在女娃子的屁股上揪了一把。女娃子瞪了他一眼,却没哼没叫。胥可垂着脑壳,有气无力地说:

“董哥子,有了这回的救命之恩,你我以后就是亲兄弟了。”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呵!”董得起不假思索地回道。

18

这天,董得起一早起来便忙着招兵买马,到晚上10点过,他带着七八个精悍棒棒搭上了胥可开来的东风车,胥可休息了一天一夜,又恢复原样了。

当车子进入渝北区地界时,胥可告诉他,他们此行实际上是去偷东西。

“给你明侃是因为我昨天说过,我两个已经是亲兄弟了。”胥可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等会儿你督着这些人好好干,事成之后我决不会亏待你,懂得起吗?”

“懂得起……”董得起有一种四肢发软,立马就要瘫倒的感觉。尽管他一开始就对小子拉他有疑虑,但却一直压着自己不要刨根问底,反正干活拿钱,万一出了事,不管是在派出所还是以后去到阎王老子那里,都还有个“不知者不为罪”的说头,没想到胥可这小子会来这一手!是欺他不敢扳弦,还是想把他拴死,他一时想不明白。但事情本身却已再明白不过,这是去犯法犯罪!唯一的脱身办法就是马上和胥可翻脸,可他既已让你知晓了这个利害攸关的秘密,岂能随便放过你!他也想到了装病装疼之类,但觉得都太小儿科,不可能瞒过人。看来他这辈子是不得不做这件缺德事了。话说回来,就是他不做,车上的那些人也不一定会听他的,说不定还会骂他是屁爬虫,恨死一摊血哇!这样想过来之后,董得起的思维便顺理成章地转到了事情的另一面,既然我两个已是“亲兄弟”,而且明起是干的这码子事情,那么事成以后两三百块钱就把我打发了,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但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把这个意思说出来。他想,胥可这小子在钱上面是够精的了,还不如给他提提进“太空火锅城”的事。

于是,他将衣袋里剩下的红塔山抽了两支出来,先点起一支塞到胥可嘴上,然后给自己也点了,抽了几口正欲说话,胥可却自言自语地先开了腔:

“昨晚上三妹陪了我一夜,撵都撵不走。”

董得起就像心子被人剜了一刀,痛苦得脸都变形了。

“哥子,我晓得你对她有兴趣,到时我让给你就是了。”

董得起的呼吸屏住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他瞟了瞟胥可,发现小子好像并没有奚落他的意思。

董得起胸膛里波翻浪涌,看来那晚上没让小子淹死是对头的。但他立马又想到了刚才那件事情,要是他现在这种“编外”身份不改变,就是胥可亲自把三妹塞到他的铺盖窝里也偎不住的,于是他开口道:

“胥老师,说实话,这阵我别的都不想,只求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说!说!”胥可挥手道。

“我到‘太空火锅城’也有大半年了,为人如何,做活路如何,大家都是看到的,外头早就以为我是火锅城的人了,其实呢,还是半截索索吊起的。你看能不能给古经理谈一下,把我这个‘编外’转成‘编内’,我也好安安心心地不往别处望了。是恁个的话,二天你胥老师的事情只消一句话!”

“你想进去?进去了就没得你现在恁个自由了呵!”胥可想想后说道。

“我们这号人讲究这些啥子哟,只要饭碗稳当,多几个数数就行了。”

“你想进去做啥子?”

“当然最好是学点手艺哟,比如下料熬汤就可以。”

“好,这事儿就包在我手头了。”

董得起大喜,他没料到事情会这样简单。只要这个问题一解决,他董得起就算混出个人样儿了!他仿佛看到了那帮朝夕相处的棒兄棒弟们艳羡的目光,看到了老孟的浑身不自在和三妹的千娇百媚——到时候老子天天约她下河洗澡,嘻!

开头事情还进行得蛮顺利,车子一到,内伙子就出来直接引到库房里去装货。胥可留下董得起在现场张罗,自己和那个人到里面去了。钢筋不比一般货物,上车有点费事,要搭起跳板一捆一捆地往上抬,这就很影响速度。谁知又忙中出错,跳板垮落下来,两个人当场受伤。剩下的人更忙不转了,胥可急得乱跳乱骂,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延长了20分钟。

19

装好车后,车子摸着黑摇摇摆摆地往外开,不想后轮陷在了一个水凼里,全部人马都下来又是垫石头又是推,又折腾了将近半个钟头,车子才吼叫着爬出来。可就在此时,胥可发现周围好像有手电和人影在闪动,猛打方向盘想从另一条路出去。但哪里还来得及,一大群夜巡人员拥上来挡住了去路,雪亮的手电光射得胥可和董得起睁不开眼睛。

“下来!”有人厉声叫喊。

两个一下车便被一副手铐并排铐了,接着其他人也被赶了下来。董得起的脑壳顿时嗡嗡直响,心跳得犹如擂鼓一般,但看看胥可,却平静得像无事一样,他于是就强令自己也镇静下来。

“没关系,小菜一碟。”胥可趁那些人不注意,悄悄地对他咬耳朵道,“到时你帮我顶一下,就说我是请来开车的,与此无关。我熟人多,保证三天之内把你弄出来。不然我两个都要遭死整,懂得起噻?”

董得起觉得这样有点儿不对头,但又不晓得啷个才对头,情急之中想到,先出去一个想办法确实比两个都关在一堆强,于是颤声颤气地回道:

“懂得起,懂得起,但你一定要快点来哟!”

别的棒棒经盘问后当场就释放了,只有胥可、董得起和那个内伙子三个被带往派出所连夜突审。董得起按照胥可的招呼,一口咬定说他只是司机,但他也没有将事情一股脑儿扣到自己头上,只是说雇他们来的老板先坐小车跑了,至于那个内伙子则据实说根本不认识。

也不晓得哪个回事儿,第二天一早,那个内伙子先放了(后来才听说他把自己说成是遭几个蒙面歹徒用刀逼着就范的)。到了中午时分,胥可也被放了,只有董得起一个人被留了下来。

苦熬了半个多月,董得起终于被开释了,比胥可许的愿长了五倍。但他并没有怨言,这种事情哪能比着箍箍画鸭蛋——没得点走展呢!不管啷

个说,总算咬着牙熬过来了。帮了这种死忙,求胥可那作事情总该把稳了噻!

在朝千路上,董得起和老门长不期而遇,他本想做出点英雄姿态给这位退休民警瞧瞧的,不料老头子却用一种不屑的目光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喂,你是啷个搞起的哟——去跟胥可那种人胡搅?”

“胥可又啷个嘛?”他不了然地反问。

“还啷个嘛!几进宫的人了,而且一直在吃粉,坑蒙拐骗无所不为,你不晓得?”

董得起吃了一惊:“他不是古经理的外甥吗?”

“是,这不假,但古经理把他弄来是为了让他学好呀!”

董得起无话可说了,愣了半晌才问道:“他人呢?”

“失踪了,听说到福建去了。”

“走了多久?”

“你们出事的第二天就走了。”

“几个人走的?”

“那就弄不清楚了。”

“我是说火锅城,不,我是说……说三妹,三妹跟他走了吗?”

“不说还好,说起来都是那小子造的孽,女娃子住医院做人流了。”

董得起只觉得两眼发黑,头上一股一股地冒起虚汗来,他勉强稳住自己,艰难地问道:“我的事情古经理他们都晓得了?”

“不晓得?不是古经理叫我出面联系,说明你的情况,你就能出来?”

董得起垂头丧气地往火锅城走去,只听有人在远处喊:“董得起,你娃怕是还没有懂起哟!”

他板着脸,不理不睬,周身却像有蚂蚁在爬。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从衣袋里摸出那个已经压扁了的红塔山烟壳,从里面倒出最后一支烟来衔在嘴上,左摸右摸发现打火机不见了。刚才派出所归还他的私人物品时打火机明明是和烟放在一起的,怪了!莫奈何,他只得到附近的烟摊上去借火,烟摊老板觑觑他手上的烟,撇撇嘴说:“假的。”

他心头咯噔了一下,径自走开了,同时仔细地品尝着那烟的味道……

他发现那烟真的有一股异味。二辈子都不和这种烂人打交道了!也莫再去做那些不着边际的梦了,还是各人老老实实地凭劳动力吃饭好些,活起不担惊受怕,死了也不会遭下油锅。

(作者简介:余德庄,重庆市作协原副主席,重庆文学院原院长。)

   

编辑:朱阳夏    责编:陈泰湧     审核: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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