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味母亲做的团年饭

文/朱国文

春节是中国重要的传统节日，对于老百姓来说，春节中最挂念的莫过于那顿“年夜饭”。

今年除夕临近时，我和妻子从梁平老家来到了定居在四川省攀枝花市的女儿家。女儿、女婿和小外孙对我们的到来甚是欢喜，也让我心中对年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除夕清晨，当我推开窗户，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温暖至极。我站在阳台上，俯瞰整个小区，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特别是不远处高耸挺拔的两棵攀枝花树，格外耀眼，树枝上缀满的朵朵花苞开得正好，将整棵树装扮得红彤彤的，显得分外喜庆。再仔细一瞧，小区里张灯结彩，路上不少行人手提大包小包的年货正朝家里赶——毋庸置疑，各家各户肯定都在准备那顿丰盛的团年饭。我家亦如此，每逢过年，必须在家操办一桌团年饭，一家人围坐一团边吃边畅聊，以示对这一传统节日的尊重。

要说为何我家年年如此？我想，那自然是因为我的母亲。

母亲虽去世多年，但我非常怀念她，尤其每当过年时。母亲是一位勤劳善良的裁缝，也是一位慈爱的妈妈。在我小时候，每逢过年，她不管工作多忙、生活多艰辛，都要给全家每人亲手缝一套新衣，并亲自下厨为全家人做一桌丰盛可口的团年饭。母亲做的团年饭都要凑足12道菜，其中糖肉和鱼是必不可少的两道菜。

“团年饭的12道菜就好比一年的12个月，一个都不能少。吃糖肉寓意着全家人新的一年生活甜甜蜜蜜；吃鱼则是寓意家里年年有余，都是有着美好的祝愿在其中。”她常常与我们这样念叨，所以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想来，母亲文化水平不高，她的这番话应该也是她的上一辈给她讲的。那时，我总在厨房偷偷“学艺”，瞧着她先将煮熟的五花腊猪肉切成块状，随后放进锅里翻炒两下，炒出“肉气”，紧接着把化好的红糖倒在锅里一起翻炒，当红糖和腊肉完美地融合为一体，这盘香甜可口的糖肉就大功告成了。母亲做的糖肉，虽食材简单，但是味道却好极了，哪怕现在回忆起，我也十分嘴馋。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成家了。前几年的团年饭，母亲身体还康健，便总是由她主厨，我的妻子在一旁打下手。后来，母亲不在了，每年的团年饭便成了妻子的“主场”，她将母亲的“12道菜”接力过来，就连菜品也保持一致，学得可是有模有样。

我们一家人吃了她做的团年饭后，都忍不住称赞道：“色香味美，手艺到家。”我也经常打趣妻子，说她得到了我母亲的真传。

今年除夕，我们来到了女儿家过年。妻子自然也是在厨房张罗着团年饭，很少下厨的女儿则在一旁打起了下手。她俩买菜、洗菜、切肉……从早忙到晚，只为将每道菜都能完美呈现。到了晚上，妻子和女儿做的团年饭终于摆上了桌。外孙数了数，不出所料，桌上的菜依然是12个。我仔细一瞧，觉着菜品与往年略有差异。妻子沿袭了母亲传下来的习俗和烹饪手艺，少不了鸡、鸭、鱼、肉这些菜品，只是将母亲以前做的那个砣砣鱼变成了麻辣鱼。另外，妻子有一道拿手菜，就是“黄粑粑炒腊肉”。这是离开老家前，妻子专门去她的娘家――袁驿镇，买回来的黄粑粑和一大块农家土腊肉，为的便是让在外地的女儿品尝到家乡的味道。

妻子这道“黄粑粑炒腊肉”，在老家很受欢迎，不少家庭的团年饭上都有它的身影。炒这个菜时，需先将腊肉煮熟后切成块状，黄粑粑切成条状，放油后先将黄粑粑倒入锅里煎，煎至焦黄色，再将腊肉倒进锅里一起炒，最后放上调料和蒜苗翻炒一下就可起锅装盘了。

女儿今年自告奋勇下厨，于是照着母亲讲的步骤、技巧，尝试做了一道炒糖肉。上桌吃饭时，我首先用筷子夹了一块糖肉品尝，“呀，味道还真不错！甜中带香又不腻！”我惊喜地说道。紧接着，大家手中的筷子一致转向了糖肉，一家人满意和肯定的表情，让忙了一天的女儿开心得像个得到表扬的孩子。

这顿团年饭上的每道菜我都细细品味了一遍，吃得酒足饭饱，幸福感满满。因为我不仅品到了妻子和女儿亲自下厨的甜蜜与欢乐，还品到了日思夜想的妈妈做的团年饭的味道，那是传承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原文刊发于《梁平日报》2025年2月24日第4版）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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